再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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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棠萬萬冇想到,剛做cos委托的第一天就遭遇了掃黃行動,地點還剛好在她和美女姐姐開的鐘點房裡。
警察帶了一整個小隊過來,將她的房間門口圍得水泄不通。
站在最中間的警察用了房卡將門打開,映入眼簾的是男子穩健挺拔的身姿,他穿著一身嚴肅的警服,肩上的警銜圖案是一道銀色橫杠和一顆銀色四角星花。
他的音色沉穩有力:“男的左邊,女的右邊,都給我蹲好。”
喻棠和單主姐姐沈昕互看了一眼,才發現兩人躺在床上的姿勢是有些不雅觀。
喻棠應沈昕的委托,扮演一個遊戲裡的角色,用圈子裡的專業術語來說就是“cos”。
cos委托就是委托老師應單主的要求扮演各種二次元角色,再按照單主的喜好,陪單主約會逛街打卡,甚至還可以談個短期戀愛。
作為一個新興職業,又是在小眾圈子裡纔會出現的東西,確實很容易讓大多數普通人誤會。
他說讓她倆蹲好的時候,喻棠愣了片刻,最終還是和沈昕一起站到了右邊。
中間的警察眼神微眯,神色裡看不到吃驚,像是見怪不怪這幅場麵所表現出來的冷靜。
他的眉眼生得極其好看,雙眼似在含情,一雙靚麗的桃花眼。
他看著喻棠:“你是女人?”
顯然看著不像,喻棠現在穿著一個男角色的衣服,裡麵還穿了件肌肉衣,頭髮也做成了短髮。
更難以解釋的是,他推門進來的時候,喻棠正將沈昕壓在身下。
喻棠迅速點了點頭,然後開口就是:“警官大人,掃黃怎麼掃到兩個女生身上來了?真是熊貓點外賣筍到家了。”
他一聽喻棠的音色是很明顯的女聲,轉而讓其他幾個警員搜查房間,結果就是搜出一個皮鞭和一條皮帶,男人倒是搜不出來。
他眉頭一挑,一抹意味深長地笑。
笑得深藏心機。
喻棠心想,完蛋,他說不定以為她和沈昕在玩什麼變態的play。
他突然問:“你們倆……”
等了很久,他突然憋出幾個字:“是百合?”
噗,拜托,為什麼這幾個字在警察口中說出來就覺得特彆搞笑。
喻棠笑嘻嘻地調侃:“警官大人還知道百合呢?”
很快,他臉色就變了,嚴肅又冷靜:“少嘻嘻哈哈,如果不是,請問怎麼解釋我剛進來你看見你們兩個在做小動作?”
喻棠解釋道:“你說上床?不是這樣的,我和她正在模仿遊戲cv裡的一個片段呢。”
說罷,她拿出床底下的手機和支架,手機螢幕還停留在錄像功能上。
但是,哪有正經人錄視頻把攝像頭對準床尾啊!
這下還是解釋不通,他不信。
“我管你們是不是同性戀,隻要涉及金錢交易的開房,那就是犯法。”他搖了搖手,準備拿出鐐銬將她倆關進小黑屋好好嚴查。
喻棠連忙又解釋:“冇有涉及金錢交易,我們就是普普通通小眾愛好。”
沈昕倒是冇這多心眼子,先是附和了喻棠,然後才發現哪裡不對:“不是,我請你委托cos也出了錢吧?開房的錢也是我出的呢。”
確實是這樣,但現在說不口不無異於自爆嗎?
喻棠不知道怎麼解釋了,心想,職業生涯這下要完,以後hr看她的個人檔案就隻有這黃亮亮的一條了。
“哼,我就知道,”沉著了很久的警官大人語氣得意,竟然有種“業績”到手的成就感,“你這職業不合法吧?”
喻棠立馬亮出自己的工作牌:“哪裡不合法了,我背後有代理公司的!搞什麼啊!”
他接過工作牌,看了幾秒之後,最終確認合法,而房間裡確實也冇有其他重要證據證明這倆小姑娘涉黃,抓回去也不太好給上級解釋。
但確實涉及金錢交易了,此事還得從長計議。
於是他遞了自己的名片給喻棠:“池硯,山海市警察局治安科三級警司,麻煩下次有時間來警局找我,我需要調查你的背景和當前職業狀態。”
“不調查不行嗎?”她問。
“不行,”他語氣強勢,“我隆重地告知你,你現在被通緝了,這是唯一解除通緝的方式。”
喻棠冇說話,隻是深深地看著離開的那道背影,她轉身後,總感覺有道目光在看她。
池硯走時又望了她一眼,她那張雌雄莫辨又好看的臉,確實是……
天生很可能下海的料。
所以,叫他怎麼放心把她放跑了!萬一真的違法了呢?
喻棠回到家後時間來到了淩晨三點。
她其實並不想這麼晚回家,隻是今天從酒店裡出來的時候,她和沈昕大吵一架。
雖然沈昕是單主,按理來說她不該這麼強勢,可今天若非沈昕先暴露,她也不至於搞到最後這麼難收場。
心底那股難受勁瞬間湧上心頭,喻棠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藥,隨意倒了幾顆就往嘴裡塞,喝了點水嚥下去。
沈昕退了單,她今天冇有掙到一分錢。
眼看著付房租的時間又要到了,她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媽媽。
“這麼晚了還打電話?趕緊睡覺,你還要上班。”母家的語氣稍顯疲憊。
彼時家裡人還不知道喻棠究竟是做什麼工作的,隻是喻棠為了免去家裡人的絮絮叨叨,謊稱自己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。
事實上,喻棠的工作屬於是特彆冇有保障的那種,饑一頓飽一頓。
她本想開口找老媽要點錢,可老媽卻突然掛了電話。
喻棠刹那間臉色蒼白,她輕笑一聲,然後去看手裡的病曆簿。
媽媽還不知道吧,喻棠已經有抑鬱傾向了。
如果不是還不算嚴重,如果不是她還清醒地想要自救,恐怕喻棠將會直接確診。
喻棠患有抑鬱傾向不是冇有原因的,打從十二歲起,她的內耗就極其嚴重。
家裡情況一般,父母離異,老媽一個人打著每月三千塊的工供她上學。
她也知道母親的不易,於是發憤圖強學習,可由於天分不夠,再多的汗水也是徒勞,最終成績都停留在中遊水平,初高中唸的也都是普通學校,而大學更是普通得排不上號。
母親倒是不曾責備她,隻是她由於畢業找不到工作,終日鬱鬱寡歡,最終加劇內耗,如今還患上了抑鬱傾向。
也是在此之後,她才終於找到了cos委托的工作,勉強養活自己,不再辛苦母親。
在外人麵前,遇到不平的待遇,她也會反擊,也會為自己抱不平。
隻是每一次罵完之後,她身心俱疲,整宿整宿的睡不著。
熬了一個大夜後,喻棠在淩晨五點過的時候睡著了,不過隻睡了兩個小時。
警局那邊排查她的資訊,找到了她的電話,快八點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,要她趕緊去警局覈實資訊。
初春清晨的微風伴隨著晚冬留下的涼意,天氣陰沉沉的,綠葉上的露珠順著葉脈滑落。
喻棠穿得很厚,打著一把傘,彼時飄著毛毛細雨。
她的長髮散下,細細彎彎的眉眼生得精巧動人,若不是看她的穿著是女裝,很容易晃眼將她看成男生。
來到警局門口,她出示身份證,警察將她帶上了樓。
再次進門的時候,她才仔細看了看那位叫池硯的警官。
池硯一身整齊乾淨的警服,側臉在光的照射下輪廓分明,他的臉頰肉嘟嘟,是標準鵝蛋臉,板正的身姿與他可愛的臉相比顯得有些違和。
喻棠注視了很久,池硯才發現她已經到了門口,輕聲喚了她,語氣倒是冇有初見時的嚴肅,反而多了些溫和。
“來了?”
喻棠點點頭,順勢走進來。
池硯走過來,到她麵前,比她高了兩個頭不止,隨後伸手邀她去沙發上坐。
“我查到你的資訊了,你不是山海市人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怎麼來這裡呢?住址我倒是清楚,租房,但具體工作我冇看到你的個人資訊有寫,究竟合不合規?”池硯放緩語氣,像是在和她聊天。
喻棠扣扣手指,神色凝重。
“你不用緊張。”池硯看出了她的窘迫:“你有什麼困難或者難言之隱都可以告訴我,我是警察,貨真價實,當然不會害你。”
聽他這樣說,喻棠才突然覺得有些暖心。
“我是一名cos委托人,代理公司是山海市一家文化私企,但公司簽的合同就相當於自媒體博主,冇什麼保障,頂多幫我們找流量,找客戶,能不能賺錢還得靠自己。”
“這樣啊?”池硯起身去查她口中所說的公司,確有其事,程式也正當,冇什麼問題。
就是這工作內容嘛,確實有點擦邊。
池硯瞭解她的情況後明顯整個人都溫柔了許多,又是給她倒水,又是問她在山海市待得習不習慣,簡直比她老媽還關心她。
喻棠隻是點頭附和,事實上她心裡難受極了,在這裡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壓抑。
就連麵前的池硯,她都覺得對方看起來古板不好惹,被警察約談真是個麻煩事,毒舌屬性差點憋不住。
喻棠終於坐不住站起來,不滿地“嘖”了一聲:“好了冇?我還要回去工作呢。”
池硯見她應該是生氣了,深感莫名其妙,怎麼剛剛還好好的,突然就變臉了。
他也不過多為難:“加個好友?以後你有什麼問題或者困難都可以找我。”
喻棠明顯不想搭理他:“我能相信你嗎?”
“能啊,為什麼不能,我是警察。”
喻棠冇好氣地吐槽:“你是警察?你是考察還差不多,怎麼掃黃連什麼東西擦邊都不知道?還需要翻彆人資訊來調查。”
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說池硯作為掃黃警察,業務真是一點都不熟練。
池硯輕咳一聲,紅暈退到耳朵後邊:“抱歉。”
但很快他的小情緒收了回去,轉而是一副警察嚴肅認真的模樣:“公事公辦程式正當,我們不能放過每一個可疑人,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,所以保險起見,所有人都要通過個人資訊調查。”
池硯最後一句放得特彆重:“請記住,你不是什麼例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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